1、躺在沟底的雪窝里歇了一会儿,攒攒劲。想到节衣缩食了快半年攒下的50元钱掖在枕头里面藏着,还没来得及邮回家孝敬父母。这回要是完了,一个旧枕头指不定就被人拽了!不甘心就这么完了。太窝囊了!要死也得把这50元钱邮出去再死!
2、我猜测:这张联票很可能是一位荒友他(她)最后一次离开农场而留下的纪念。如果他(她)是探亲,按规定车票是可以报销的;如果他(她)是最后一次离开农场,农场已经将安置费(含路费)发给他(她)了,所以他(她)得以保存车票。(老母猪穿裤衩的歇后语)。
3、如果出工之前刮起沙尘暴,通常这一天就算“外国礼拜天”,只能休息;也没办法不休息,外面昏天黑地,漫天风沙,不一会儿就灰头土脸,嘴里、耳朵眼里、脖子里,尽是极细极细的沙尘,走道都费劲,你说能干啥吧!不过相应的,对不起,那天就一天两顿饭了,碰上这么个鬼天气,水难挑,火难烧,伙房的知青也挺遭罪。
4、傅老疙瘩没成家,跟着哥嫂过日子。一个傻了巴唧的二傻子,啥也不能干,你说,谁家的黄花闺女愿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蹦、嫁给他呀?就算寡妇李二嫂改嫁,估摸也不拿正眼瞧他!
5、寒冬腊月,天寒地冻。晚上整个“威虎厅”里常常没有一口水,人人喊渴,可又人人不愿动弹,因为井房离宿舍不近。“一个和尚挑水吃,两个和尚担水吃,三个和尚没水吃”,现在是几十号的“和尚”,事情就更难办了,“炒豆众人吃,炸锅一人事”,谁肯出头?“打坐”的“打坐”,“念佛”的“念佛”,咋整?远水也要解近渴呀!没招,只有抓阄才最显得公平。不走运的两个荒友摸黑一步一滑地挑来两个多半筲水搁在宿舍当间,两筲冰水散发出逼人的寒气。“众僧”人人伸家伙,你一缸子我一缸子,没多一会儿就把两多半筲水喝去大半。
6、我婶自此安生了,她不再像风一样在外面呼啸,也不像云一样游荡,她经常静静地坐在屋里,织毛衣,缝衬褂,全是三四岁小女孩穿的大小,五颜六色。她支楞着两只耳朵,听她的红蝴蝶在隔壁进进出出,她的眼光拐弯抹脚的,追随着她的身影,我婶的心思在那个小精灵身上打了个死结,再也解不开了,仿佛那小精灵就是当年她肚子里的那朵红蝴蝶。我婶觉得她的日子不再是一潭死水,活泛多了,那个小精灵像风携来的一颗飘萍,在我婶心湖里温柔荡漾,开出小小的春花来。
7、但这朵百合未及出土,便遭夭折。我婶的月光像冰一样被敲碎,像落花一样萎了一地。从此,她只看天上的月亮,但月亮再亮,再透,也照不进她的心,她的心跟随那朵百合在另一个世界的春风里摇曳。
8、不能不佩服中国语言文字的博大精深,难怪老外学习汉语总是不得要领,隔靴搔痒,只能学个皮毛。如果老外学“划拉”这一课,估计就是学上十天半个月,最多也就只能明白个大概其,不一定就能准确领会,更别说正确使用了。
9、积淀哈的睡梦花红绿哨好看的吖(a)跟虹(jiang)一样的。
10、老街桥头接近河滩的地方,有一牲口市场,一边是牛圩、一边是猪场。猪场的交易,要么母猪、要么仔猪,随行就市,光明正大讲价,明明白白交易,你情我愿,没有太多的讨价还价;而牛圩则截然不同,交易中透着些许的神秘,买卖双方往往通过经纪人(俗称“牙人”)帮忙砍价,买方经纪人眼睛溜着一头头黄牛,一边扳着牲口嘴唇看口齿,一边分析着黄牛的缺点,当然,目的就是方便下一步砍价了;卖方注意着走过自己牲口跟前的“牙人”,大声夸赞着牲口的好处,一旦有交易希望,便双方找一角落,通过各自的经纪人达成交易,至于卖了多少钱,旁人往往不得而知。
11、当时哈尔滨知青小韩和老杨最对撇子,小韩腿脚利索,经常充当“交通员”。
12、老井之所以老,是因为所建的年代不详。但建于解放前一说,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了。
13、这样的“翻浆”,漓漓拉拉差不多得一个多月,过了“五一”,土路才算硬实。
14、性急的人双脚跳,跑到车厢中部央求车厢里的人启开车窗,扒上窗沿就翻身进了车厢,快!快!把行李传上来!排在车门前的人奔过来不少,快!快!
15、二十万军重入赣,风烟滚滚来天半。唤起工农千百万,同心干,不周山下红旗乱。
16、傅老疙瘩还是个嗑巴,轻易不说话。分场能说会道的坐地户多了去了,都小嘴叭叭的,可能说了,吹牛不带打锛儿的,能把死人说活了,能把干牛屎说出花来,尽扒瞎。傅老疙瘩不这样。傅老疙瘩说话能把几天没洗的脸涨通红,青筋爆老粗,吭哧憋肚,越急越嗑巴:“他他他他他他、他、他——”,能“他”出小半天,光干嘎巴嘴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。听的人就怕他一口气上不来,自己跟着沾包儿,恨不能找一块大豆腐撞死!
17、天津知青小杜才华横溢,学富五车,见这模样马上“幸灾乐祸”地唱道:
18、据说我婶还给了老拐一笔数额不小的钱。也只是据说而己,到底给没给,谁也不知道了。但老拐真的就没来过了,至少没来找过我婶,或许那不过是他野食中最为平淡无奇的一餐吧,或许早就忘了。
19、讨吃的透狗——穷凑合 注:讨吃的,指乞丐。
20、老井不深,七八米见底;老井不宽,两米见方。掏井或掉了铁桶的时候,有高大的后生往往攀附着井延,然后两腿一分呈“大”字型下去,无任何保护措施,下去快,上去得更快。精彩的举动,常引来旁观者赞赏的眼光和喝彩!
21、所谓抢收一点不假,因为这个季节往往好下冰雹,一旦让冰雹打了,一年的小麦就全完了。我记得有一年,当时还在上小学,一场冰雹把小麦全部砸在地里,刚成熟的小麦都倒在泥土里,每个生产队都收了很少的一点麦子。我们放假拾麦穗,把带着泥土的麦穗捡到筐子里,有的粒子被打在地里,一只麦穗没有几个麦粒。即使没有冰雹,也害怕连阴天,所以只要麦子八九成熟,队长就部署开镰,尽量把到嘴的粮食抢到手。
22、去年我就已经正式退休了。在正式退休前的十来年里,我耳闻目睹了社会上风起云涌的“下岗”潮,也曾经担忧过。定了定神以后,我也寻思,如果有哪一天轮到我下岗了、人老珠黄不值钱了、得一脚踹了,我还可以到工地上去找一份工作。许多工地需要招收熟练工,有经验者优先,我比农民工有优势就在于我是熟练工,有许多活我都在北大荒干过。
23、他的牙缝黑黑的,好像镶了边似的,仔细一瞅,尽是化肥拌粪土!
24、向花生墩里撒药好像就是消灭蚜虫。麦子收割之后,好多蚜虫都转移到花生墩上来,这时的花生正在茁壮生长期,叶子嫩汁子浓,是蚜虫最喜欢生活繁殖的地方。若不及时防治,几天之后花生的叶子就被蚜虫沾满了,老远看着油露露的,实际上已无了生机。当时高效农药很少,大多是成袋的六六六粉,队里就组织人员向花生墩上撒,以此来抑制和消灭蚜虫。六六六粉有好几种类型,有1%的、2%的、6%的,用厚纸袋子装着,有一股呛人的异味。6%的最厉害,接触到身上杀得很疼,能把好端端的庄稼杀死。
25、一次收工了,不停地加了一天料的我们拾掇工具准备回宿舍。到底是年轻人,虽然很累,但少年不识愁滋味,还不忘说笑打闹。小陈的一句笑话让大家伙乐不可支,前仰后合。
26、我婶靠这一仗真正扬名立万。后来,队上有啥好事儿,再也不敢落下我婶家了。比如后来队上的土地被越来越多地征用,用来建镇盖房,我婶的补偿款一分也不少了,村上人跟谁争也不跟我婶争,他们知道我婶可真是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。
27、唉,活该我婶跟菊花有缘。这不,真好上了,一辈子好到头的那种。
28、记忆中的老井,是清晨和傍晚最热闹的地方,那句歇后语场景:“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”,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老街的早晨是从井边开始的。天一亮,大人们早早地来到井边,将家中的水缸挑满,反复几个来回;盛夏时,亦或带个脸盆,用清冽的泉水洗净脸上的疲倦,准备迎接忙碌的一天;傍晚天刚黑,陆续有部分吃完饭的男人(无论老少),都会搭条毛巾、提个桶子、穿个裤衩,然后晃晃悠悠地走来,开始在井边“哗哗”地冲凉,一桶又一桶……洗毕,近的赶紧回家换裤,远的干脆在背人的角落,三两下换掉湿漉漉的裤衩,然后才慢慢地离去。那种旁若无人、见怪不怪的情景,也只在条件匮乏的年代才有出现。
29、三棵树,你曾经承载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悲欢离合,你曾经见证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南来北往;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困惑,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惆怅,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迷茫,你也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心中的渴望;三棵树,虽然你改名换姓了,虽然你的外貌不再沧桑,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会永远把你记在心上……
30、进入“数九”寒冬的北大荒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。鹅毛大雪、大烟泡、大暴雪,那成了家常便饭,排着班似的轮番上阵,说来就来,恣意肆虐。
31、农场的路,都是土路。其实地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。